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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作者:葛子为    编辑:胡聪聪 葛子为    来源:本站原创    日期:2011-11-09 22:49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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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会怕,怕哪一天的演奏、哪一次的弹唱、哪一刻的弦响,会是她们的最后一声响。

一、老者的二胡

母亲说,外公年轻时很会拉二胡,那时候村子里演样板戏几乎都由外公一家子来,外公演《红灯记》里的李玉和,外婆就是李奶奶,外婆唱曲,外公就拉琴,还有舅父、姨婆。听说,当年的花旦是声如珠玉,当年的武生能连翻十几个跟头......还是小孩子的父辈们,就搬小板凳、砖头在台下看,好不热闹。

我一直记得母亲描绘这个场景时的眼神,满是光芒,也记得那一大本相册里有那些张记录不了声音却仍能记录下欢乐的老照片——衣袖翻动、笑靥如花。

母亲又说,那二胡是外公自己制的,自己刨的木材、自己蒙的蟒皮、自己绕的弓弦。她一说,就舍不得停,生怕我没有知道当年的所有欢愉与美好。

外公的二胡呢?我一直没有看到过,也没有问。也许曾经放在老屋的阁楼顶层,蒙尘了,弦松了、在盖新房时扔了;也许仍然蜷缩在堆放旧物的那个黑暗的角落里;也许外公曾不打算拉二胡了,所以送给了别人,那别人又会将它怎么样呢?

外公、外婆愈渐老了,虽还是喜欢戏,但是不再拉、不再唱了,只是看电视,看那些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华美也越来越遥远的戏。村子里搭的戏台,不知道是他们抛弃了戏曲,还是戏曲抛弃了他们。

正如那柄不知去向的二胡,即使过程再迷离未知,但结局也早已注定——渐行渐远,最后衰亡流逝,徒留一声绵长的尾音。

前年暑假,我去了江苏,睡在哥哥家。有一天难得有机会能多睡会,却被一曲二胡声叫醒。那天早上正值雨后,小区的大都上班去了,清晨初醒且新鲜的气息遇上弦琴的韵律,实在让人心动。我在阳台上停驻了好久,声音是楼下传来的。哥哥说,他搬进来时就开始听起,是一位老人拉的。每天早上都有,没有断过。

我怕老人待会儿不拉了,就赶快下楼,假装路过他的门前。向屋内望去,他端坐在一张木椅上,面容不能看清,但能看清白发。琴声并不欢快也不顺畅,不知是练得不够顺畅,还是没有办法顺畅,也许真的是老了吧!

我想,有一天,那老人走了,琴声没有了。周围的人会不会不习惯?也许会吧,但那曲调并不是不可缺少的。没有胡琴声的早晨人们才会更习惯吧。没有人拉二胡了,二胡又会如何?也许家中有人想继承吧,但今天有多少人可以把业余爱好选成二胡呢?还是要被遗弃么?

一曲终了,老人拖了一个长长地尾音。

可是,尾音拖得再痴缠,弓弦拉的再绵长,还是要结束……

二,何如广陵散

传说嵇康受仙子所嘱,不传《广陵散》,只可独自操琴而奏。最后蒙冤获罪时,在刑场上绝唱此曲,终于《广陵散》流失在史书的烟云中。

“手挥五弦,目送归鸿”

嵇康不能让曲子流传于世,可有多少曲子,想流传都没有流传下来呢?

谁知道呢?已经流失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广陵散》的遗谱传乐又传,今天还能找到挂此名而奏的琴曲,是不是真的也已难考证。人们对于已经逝去而且也本不该得到的东西如此热忱,那些本拥有也不该失去的,却都冷淡了、遗忘了,也最终失去了。

我常到网络上去搜索一些听到过的曲子或歌,有的输入名字后只能找到一俩个链接,有的甚至找不到直接的资源,要辗转求索甚至求助与别人通过邮箱寄过来。我把那些歌好好地存在了一个文件夹里,取名字叫做阳春曲。

阳春白雪,真的不仅仅是高雅的意思了,更像它的字面:阳春时节的雪,千年难遇,倘若遇见,一不小心,也就化了。下一次又要等上千年、万年甚至再也不见。

有一次,不小心按错键删掉了一首现场版的汪世瑜和魏春荣老师唱的《玉簪记 琴跳》,后来再上网搜寻,那个链接已经失效,转念又想,多少年前“传”字辈艺人在战火硝烟里奔波时,有多少曲子调子被历史删掉且没有存根了。而多少年后,又有多少人连这条母亲的根,都找不到了。

在时间与美的较量中,失败的,往往是后者。

一定要走么?那些动人的美丽,可不可以再停留一会儿?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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